且以永日
时间:2018-08-21 11:26:38 来源:雾女风情文摘 本文已影响 人
〔摘 要〕胡安娜的三篇戏剧评论《戏的高潮与蓄势》《程婴救孤的悲剧精神》《把握好主旋律题材的切入和戏剧情境的构造》从不同的角度介绍了她赏戏评戏的多年体会和感悟,字里行间,时见珠玑。
〔关键词〕胡安娜;评论;读后感
一
若有文化情怀,就觉得,安娜老师这三文,是燃三缕静香。香里,如有花园,有木席,有一壶好茶,月黄晶晶,正在帘幕,妙语嘉言,有那么几位善于聆听的人……
把事情做成事业,将文章写出花朵,让一份神圣之感充溢于论者浑身。安娜老师实践着。家园坚守,文园戏地,不离不弃。心入苍苍,借你一生!你说你是“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小事”,此事大矣!“杨意不逢捧凌云而自惜,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”,无有赏者论者,菊坛写者,何其落寞;创作和评论,戏剧之双翼也!“我之所爱为我天职”,用你所爱之评论为创作而即景惜物,绵延转渡,你有充实芬芳的评论人生,你有善意处处和智思缕缕,致敬你,安娜老师!
二
在你的《戏的高潮与蓄势》见老到而经验之谈,见血而诛心之论。一个戏关键是最后,纵然前边不咋地,若最后一场起高潮,江山定矣。为了高潮,前边的一切,就要为此而设。不蔓枝叶,紧紧束束,一人一事,事件集中,矛盾冲突越来越激烈,高潮就自然而至。她用此论分析几个戏,特别是对陈亚先先生的《远在江湖》讲而叙之,建而议之。都好,全是老戏骨的话,反复思虑之言。辛苦的神情和身影……
一人一事,矛盾冲突,戏剧之规律。几十年前在北京看福建京剧团《东邻女》,无有矛盾冲突,却是那般动人!新路也。但,以矛盾冲突一人一事写戏,成功的把握较大,观众也买账。安娜老师之提醒,当值谨记。飞思却想:如何摆脱和超越?不用写小说的方法来写小说,不用写剧本的方法来写剧本。大手笔文人,到得老年,都有这个琢磨的。曹禺有这个琢磨和好些个实践(有的实践没有成功),亚先老师是不是有意在搞这个实践呢?方向和目标对头,但有一些,还是没有达到。安娜老师提得具体,一些创想,也有己意。
三
戏剧节那次,看湘剧《月亮粑粑》。三个响亮名字:盛和煜、张曼君、王阳娟。编、导、演全都是大手笔。诚然,一些小处,可有商榷,但整体宏观,一流气象,高雅俊美。
观后的时日,我一直思索:这个戏,不是从前之风沙。新方新路。但异在哪里?一时并不清晰。
胡安娜老师就谈对了:“这个戏的确太真实了,真实得就像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,给人一种‘舞台上的人融入了生活中,现实中的人走进了舞台’的感受……”这所令我牵挂的乡村小学简直成了《月亮粑粑》的现实模板,它就是该剧正在为之义演资助的江永县桃川镇岩寺营小学!”“他在处理这类司空见惯的农村题材时,不走常人常走的大道,而是潜入山野林间小道,去钻探乡村生活的真实原浆……”
对的,真实、真实!传统的编剧套路是“虚构”,这个戏走的是真实路子:写真人真事。(当然加以了改造,那是一种“庄严的说谎”。)这种方法,其实是来自于意大利新现实主义。电影多多。但运用到舞台上,稀之少也。《月亮粑粑》,和煜兄开了新头。
这种写法,其实如同自传。联想到前苏联电影《乡村女教师》,也联想到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?》都是自传。凡是自传的,就是最好的。何也?海德格尔再三讲到:艺术的目的是什么呢?不是黑格尔所讲的一个“美”字。“艺术是真理的生成和涌现。”而美,是伴随着真而附带而出的。艺术就是求真,挖掘真。任何虚构,都不如一个普通农妇的自述自传。盛和煜这部戏,正走在一条异于传统的崭新的创新道路之上:三流作家写故事,二流作家写人物,一流作家写情怀。盛和煜正在通过这个乡村女教师的自传经历而来写出一种沧桑情怀。这种作品比那种按老套路写出来的东西,意义要大得多。千万不要把作家向老路上来拖。
我迷盛和煜。(正在写《盛和煜如何构写梅兰芳?》)觉得:“湖南出了个盛和煜”,这是一种现象。如此说,并非无聊捧场。而是说,出了盛和煜这么个人物,盛和煜的思维达到了这么一种境界,这其实是很偶然的。我们要珍惜这种现象。要研究之,开掘之,要把这极有文化价值的内蕴开掘出来,那这对于我们湖南的戏剧创作,是多有意义的事啊!
余秋雨先生曾说:到2020年,是中国第二次文艺复兴。
很快就要到了。好好准备吧。写者准备,论者也在准备。安娜老师就是这样的论者。
四
读《程婴救孤的悲剧精神》。(此文获2006年首届中国戏剧奖理论评奖的优秀奖。)开篇宏大,壮语豪言,叙悲剧精神的两大页语言和言语,令我油然思起来尼采形象。就想起来那个河南豫剧。闻盛名,却没看过。胡文吊起我胃口,高文暂搁,就离房而到网吧,看了一遍慷慨豫剧《程婴救孤》。第一句,我要说个好;第二下,我却轻轻而叹:少年青年壯年时,我喜欢激昂慷慨戏。当年喜读郭沫若历史剧,常常因读郭本,午夜而歌。如今却不喜欢了,太过激烈狂猛,血淋淋,杀满台。却愈加喜欢鲁迅:冷,安静,含蓄。激昂是美丽的,但不动声色的冷冷的激昂,却是如同庄子笔下木鸡,天地环宇间大美也。不喜冲突,喜和谐;不喜情节,喜一种风姿情趣——回书房,续读安娜文。
她往下谈的,恰恰就是程婴的不足:“我们除了在戏剧的前半部要牢牢把握住程婴的悲剧精神之外,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将后半部戏的悲剧精神开掘到位呢?我们如何让程婴的死更悲壮呢?又如何去写好全剧面临的第二道难题——复仇的高潮与结尾呢?我们是否可以适当调整与补充程婴妻子与公主的戏,并重新设计丫鬟彩凤的戏?……”言之确切,在在点到痒处。特别是她说:程婴被误杀,处理得太匆匆。正是我所欲言。写评论不是写颂词,提意见也不能瞎开药方。此文多个建设性的戏点子,我基本认同。再一次心中认可:安娜是个懂戏人。作为论者,要到达“懂戏”层次,大不易。因为,评坛是允许纯理论,是允许“不懂戏”的,凌虚蹈空的理论,也自有它的存在价值。
安娜文使我想到:重重的悲剧也好,杯茶轻风的谈剧也好,写好则好!这程婴的不足,也引我思索:戏,到底在哪里?这出《程婴救孤》,改编于古代纪君祥的《赵氏孤儿》。其基本场面,还是来源于《赵》剧。写戏,首先要找场面。一台戏就是五六个七八个场面。找到那几个基本场面,戏架也就立起来了。场面来于其人,来于生活。就把程婴作为你一个朋友来遐想。除了那一些激烈冲突的血淋场面,当还有许多个异样场面,这些异样场面,就隐藏在那些冷冷的地方,暗暗的角落……